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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個月前,我曾接到一通電話,是一位女士來電,希望我能幫她一個忙——幫她的兒子在婚禮上,擔任證婚人。她說:「戴老師,我沒有認識什麼名人,只有認識您這個名人,請您務必幫我這個忙……」

媽呀,我怎麼「老」到可以當「婚禮證婚人」的地步了?不,我還年輕呀!證婚人不都是「德高望重」、「年高德劭」,或是有崇高身分地位的人在擔任的嗎? 然而,這女士的懇切邀請,讓我無法推辭、拒絕!

為什麼?因為這女士,王秋蓉小姐,是一名殘障人士,她從小就得了「小兒麻痺症」,兩腿和左手都是軟趴趴的,只有右手還有點力。所以,她曾告訴我:「我是個終身被剝奪行動能力的人!」

後來,王小姐結婚了,也期待有個寶寶,當個媽媽;她剖腹生產,生了一個小男嬰!可是,她自己是殘障人,沒有力氣,也不能走動,如何照顧剛出生的小嬰兒? 真的,在貧乏的生活環境中,沒有錢請褓姆,照顧孩子的責任,就落在自己身上,而她,沒有一絲怨言!

王小姐說,她只能用右手拖著一盆水,然後用無力的左手,靠著牆,撐著小嬰兒的頭,然後用右手慢慢幫他洗頭、洗澡……而且,好怕小嬰兒滑落到水裡啊! 而當孩子發高燒、生病時,家裡沒有錢,不能坐計程車,她只好自己坐著輪椅、手抱著孩子,獨自推著輪椅到醫院。可是,輪椅上不去人行道呀,她只好推著輪椅,和汽車、機車一起走在呼嘯的馬路上!

醫院,是那麼遙遠,自己推著輪椅,手都起泡了!

到了醫院,媽媽哭了,因為層層的階梯,沒有斜坡,媽媽上不去,只好按急診室的「急救鈴」,請護士出來,把娃娃抱進去就診……

好不容易,小嬰兒長大了,要學爬、學走路了;可是,媽媽小兒麻痺不能走,兒子啊,你要自己學著爬、學著走呀!王小姐趴在地上,自己先退一步,也拉著兒子往前走。兒子啊,你要勇敢往前走呀,跌倒了,倒在媽媽身上沒關係;媽媽雖然不能走路,但還是可以給你當「肉墊」呀!

後來,兒子長大了,上學了!兒子,你要乖、要聽話,不管是晴天或雨天,你都一定要自己帶傘哦!因為,即使是大太陽,也可能突然變天,下起大雨;兒子啊,媽媽不能走路,不能像別人的媽媽,可以幫你送傘去學校,所以,不管怎樣,你每天都要自己帶傘,不要怕別人笑哦!

在結婚典禮當天,我帶著太太和兩個孩子,去參加王小姐兒子的婚禮。王小姐坐在輪椅上,滿臉喜悅地在宴席的入口處,歡迎所有賓客的到來!

坐在主桌喝喜酒時,王小姐要我坐在她旁邊;她湊著耳朵,悄悄地對我說:「我這個媳婦真好,很溫柔、很貼心;我這麼不方便,她還願意跟我們住在一起,她幫助我很多,我好高興哦……」

當我以「證婚人」的身份致詞時,我不知道該說什麼,只簡單說了這位殘障、不能走路的偉大媽媽的故事!而多年來,辛苦撫養長大的兒子,如今已成為俊帥的新郎,也有專業工作,怎不令人欣喜、雀躍?

然而,更教人感動的是,這位一輩子不能走路的媽媽,真是位「EQ高手」啊!多少挫折、多少眼淚、多少心酸、多少打擊,都沒有讓她灰心喪志,因為,她要看到孩子快樂長大、要看到孩子成為婚禮中「最耀眼、英俊的新郎倌」!

而她自己,每天依然靜靜地趴在床上,堅毅不屈地一字一字寫作,勇敢地寫出一篇篇充滿生命智慧的文章,更成為多項文學獎的獲獎常客!

在此,容我以這些感動,向王秋蓉小姐致敬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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